李：再重复一下，这两方向我都未涉及具体内容，如各种规范伦理学或政治哲学如何因时代、文化、传统的不同而有何不同。

不单是桌子，连动物都没有。环境怎么能决定呢？环境只是个外缘。

这种辩证的诡辞，中国人是很懂的，庄子就很懂，庄子的齐物论就都提这种诡辞。不单是人，就是整个世界也离不开这个成分，这个成分是非有不可的，如果把这个成分拿掉，那就没有世界了。我们采取第二序的讲法，是就着你已经有的基本知识来重新加以反省、衡量，来看看这里面有些什么问题，以及在其他的哲学史中有没有这样的问题。我们说人既然是个有限的存在，那么他表现他的understanding，他的love以及他的will，他是在限制中表现。中国古人对德性，对道德有清楚的观念，但对知识就麻烦。

现在人把生命首先变成心理学，然后由心理学变成生理学，由生理学再变成物理学，再转成人类学及其他种种的科学。文字的材料可以归纳，但历史本身是不能归纳的（注六）。李：关系到个体与社会的关系，你选择干这件事情，还是不干这件事情——干还是不干，都有因果。

李：我说积淀已几十年，人们总常批评说，这是强加理性于感性，抑制了个性。李：但是，人在伦理学上有自由意志，什么意思呢？因为即使你是自由意志，也还是有因果性的，但由于牵涉到个体与个体、与群体的关系，就不同了，就有这个自由即自由选择的问题了。所以Heidegger 和Wittgenstein都惊叹为何有有而无无，不是如何而是为何的问题，这是不可能解决的。李：哪个是先验的？哪个是先验的善？ 刘：良知不是固定不变的。

我在美国讲课便直接从文化心理结构讲中国思想史，说这是一个living tradition（活着的传统），有长处也有弱点，我不只是讲古人、死人的学说而已。李：我前面已讲了Searle，不论他的品行，但我同意他的一些观点，例如他是主张身心一元论而不是心灵哲学的身心二元论等学派。

现在哲学都在走向专业化、碎片化，细致钻研探讨哲学特别是哲学史上的专题和细目，总之是向科学看齐吧，这很好，但已很不容易看懂，如分析哲学走向心灵哲学，我认为很好，与我设想和多年提出的走出语言，走向心理的总路线完全符合，但是这些心灵哲学的文章，我已看不懂了，缺少专业知识，与我讲的大众哲学大不相同。自由据说有200 多种含义。芸芸众生皆信超在的天道，但天地本是自然天地，怎是道德的呢？把头上的灿烂星空与内心的道德律令合一，何以可能？。李：到底哪个是？以前自由恋爱，那是不道德的，是恶。

所以它不是一个脑子决定或者不决定的问题，都是脑子决定的，脑子决定是有原因的，但不管是什么原因，你选择了这个行为，你对社会群体就有责任，所以是伦理学问题。当论争到此信仰之处，很多问题会变得不可争了，独断论就出场了。李：总之，你不做，只想做，那不算道德。良知良能均是积淀的产物。

李：所以你尽可追问他们讲的天道、天意、天命等等到底是些什么，是什么东西？哪些是先验的，哪些不是先验的？ 刘：对呀，要追问。将内心的道德投射到自然当中后又让天道流回人间，如何可能？。

韩国在这方面，所谓四端七情，研究也非常多。刘：嗯，另一种科学论证。

李：上两篇我们的杂谈里，我便说过，我的意见是，自由意志不是自然科学或脑科学的问题。第二个呢？ 李：第二个是天赐的了。在中国，也是日渐专业化、碎片化了，这也很好。李：要点往往很简单，我讲的三个要素很简单但很重要。刘：责任当然是伦理问题，责任伦理如今也很盛。朱熹等人在理论上的艰难困惑，非常明显，今人只好解释说，只能在逻辑上说理在先，那就没有实在的意义了，所以我说是失败了。

其实应该写本伦理观念或规范的变迁史来谈先验、后验问题。李：所谓怀疑论就是后现代嘛。

刘：2011年出版了Searle《新世纪中的哲学》。李：例如孝，前面已讲有很多具体规范，如三从四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在不远游，等等，哪些是先验的？哪些不是先验的？区分的标准在哪里？好些孝的古代规范，现在已经变了，还先验吗？具体的观念，你可以列举嘛，这一百多年来，观念变化很大嘛。

刘：的确是养成的，更多是后天的。李：我素来不管别人如何说，即使是当代名人、权威。

刘：难道仅是个伦理问题？ 李：任何科技里都讲因果性，从来没有什么离开因果的自由。刘：那是，但要孝敬与认识谁，不是一个知。刘：哦，知行合一，最终要化作行。李：恰恰脑科学是对的，它证明没有自由意志。

但在思想层面，其主要特征却是前现代与后现代合流反现代。刘：这是个大问题，自由是否遵循因果律？ 李：你把两者放在一起就不对，你可以翻翻我那本讲Kant的书，自由是相对因果来说的嘛，所以自由是一种先验幻象，但是这个幻象有很重要的积极作用嘛。

李：在kant是对超人类的理性的信、仰，在我是对超人类的不可知的物质物自体的信、仰。人的道德只是它的发展而已

看上去是不经过思考，实际是因为长期在某种环境中长大，变为了习惯意识，其中包括意念锻炼（如克己）和情感，它就是广义的教育，教育当然离不开知。刘：这是社会性因果，自然有无因果性？ 李：很多人对这个就是搞不清楚，因此，它就不是一个个体神经的问题。

李：所以你尽可追问他们讲的天道、天意、天命等等到底是些什么，是什么东西？哪些是先验的，哪些不是先验的？ 刘：对呀，要追问。但在思想层面，其主要特征却是前现代与后现代合流反现代。朱熹等人在理论上的艰难困惑，非常明显，今人只好解释说，只能在逻辑上说理在先，那就没有实在的意义了，所以我说是失败了。刘：在绝对与相对之间，也许没有绝对，但道德相对主义也有问题。

我的物自体就是物质性的宇宙，不是脱离物质、身体的灵魂、天国、上帝。我也相信天道，更赞同天道乃人道，但此天道却不是宋儒的纲常规范，所以即使说是一个世界，仍大不相同。

宋儒不是说过天道即人道吗，但那天道是三纲五常的等级伦常规范，即非常具体的封建的各种伦理规范。李：上两篇我们的杂谈里，我便说过，我的意见是，自由意志不是自然科学或脑科学的问题。

整体来说都是一个世界，但是宋儒乃是歧出，中国智慧主脉并非如此，这是佛教东渐后的变异结果。刘：要点就在这里，一方面表现为直觉，另一方面意志驱动嘛。